攻击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展开了——
快到看不见轨迹的银色刃光眨眼之间就闪到自己面前,稍微慢了半拍的星洛特屏息沿着墙壁向远处翻滚。手还没有触地,身边便传来一声巨响,等他完成翻滚动作顺势拔出魔杖才发现他刚刚背靠的墙壁位置出现了一个凹陷大坑,被破坏的墙体碎石在空中飞舞。
那、那真的是剑的攻击造成的吗,破坏力也太恐怖了一点吧,简直就是重锤一样的攻击啊!此外说着要人性命这种可怕的话的时候,别拿雪糕开玩笑啊!还有这家伙,一点都不丧家犬(沃巴总说打架的时候只会放狠话叫嚣和废话太多的家伙都是典型的丧家犬)!星洛特扫了一眼翻滚的时候被自己甩得很远的雪糕,很快将视线移回前方,举起魔杖。
穿空乱石的另一边,灰披风剑士呼喝了一声,石块霎时被看不见的爆裂之气震开,钉进墙壁里。接着他以几乎贴近地面的姿态向星洛特直冲过来。
挥舞魔杖射出一道紫光闪烁的散失咒,星洛特一边祈祷咒术能够命中,一边借蹲伏在地上的姿势蹬地向后退避。
属于无屏咒术的,能够令人在一瞬之间丧失力气的散失咒击中灰披风剑士左肩——准确地说,直线冲过来的他根本没有格挡或是闪避,毫不在意地撞在了咒术上。
但被击中的灰披风剑士没有跌倒,甚至丝毫没有减速。
换句话说,就是咒力无效。
不留给星洛特哪怕一毫秒用来惊讶的时间,灰披风剑士的剑刃已经在距离星洛特喉咙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划过,跟着左边的墙壁也破开一条切口。
顺应攻击的势头翻转,紧接着单手拍击地面将自己身体腾空,借重力下坠的灰披风剑士摆出了上段重斩的姿势,动作一气呵成。
“无屏·影盾冲!”
魔杖朝上方挥舞,神经紧绷的星洛特喊出了咒术名称,同时一张会造成折射略微扭曲的透明空气盾从小魔杖前端冲出。
“哼!”很清楚地听见了从鼻腔中发出的不屑声音,星洛特后退的同时看着灰披风剑士以极快的挥剑速度将空气盾砍得四分五裂,接着整个人如流星坠落一般砸向地面。
凶猛的爆裂之气将星洛特掀倒在地,他的前方,一个裂纹浅坑的中央,灰披风剑士再次抬起长剑。
“烁·迷踪曳影!”
随着叫喊,星洛特施放出光属性烁系的攻击咒术,三道白色流光相继飞出杖尖,以无规律的曲线轨道射向灰披风剑士。
“天真。”
话音未落,他躬身猛然开始向前高速旋转,只听见接连的三声尖细脆响,白色流光被旋风一般的剑技弹开,击中两边墙壁。与此同时两边的墙壁不断被看不见的剑气切出裂口,水泥砖块如同激荡飞溅的水花,裂散到半空之中。
星洛特刚刚站起身,目光中出现了一个灰色的东西,接着腹部传来一阵遭受冲击的剧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被从旋风中飞射出来的石块击中了。
灰披风剑士减速,平稳地停止旋转,接着从半屈的姿态站起身,朝星洛特走来。
居然……居然……
星洛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眼睛看着前方走来的人,忍痛举起魔杖。
居然……居然没有头晕,这家伙!他恨恨地心说道。
“嬉戏到此结束,你从各方面来说都稚嫩得可笑。”
行进中的灰披风剑士略带沙哑的声音冷漠地宣告道。
剑刃挥舞,原本散发着银白光芒的剑身变黑、延伸,那攻击轨迹上一晃而过的黑影,轻而易举地将距离在十英尺开外的星洛特手中的小魔杖斜切成两段。
“巫师最大的悲哀便是失去魔杖后什么都办不到。”走近后停下脚步的灰披风剑士居高临下地说道,兜帽之内刘海下方,只看得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而以你的水平,就算带着一百根魔杖,也赢不了我。”
他一脚踢在星洛特的脸上,将他踢翻在地,接着毫不留情地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已经恢复为银色原状的长剑举过头顶。
“你的生命,由我收下了——”
这就是终结吗,真不甘心啊,想不到我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地方……
咕啦——
有什么声音出现了。接着是大片的撞击声,随后星洛特感觉到灰披风剑士的脚从自己身上移开,同时还有什么重物砸在自己两边。
他睁开眼睛——
砸在自己身边的是被灰披风剑士从巷道墙壁上破坏分离出来的大块石砖,而前方,那他士正一边退避一边挥砍悬浮在空中朝他进攻的石砖。
有人在操控这些石块砖头,是悬浮咒?自己身边的这两块大概是刚才灰披风剑士砍下来的。
这样想着的星洛特仰头望向后方,笔直的巷道入口往前几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着蓝色风衣的男子身影。
“哟,小哥,我们又见面了,不过都长这么大了,还赖地可不好啊!”
之前在魔咒器具店门口遇到的白木魔杖制造专家——眼神犀利,却很孩子气的风衣大叔。
“真是凑巧,你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我很开心地凑了一回热闹呢。”
他的手中没拿魔杖,不是他在操控石块么?信息量太大了,星洛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对,难道是——他叼在嘴里的烟斗?!
“你现在一定在想那些石头是不是靠悬浮咒来控制的吧,切,谁会去使用那么低级的咒术,我可是岩巫师,操纵石头飞来飞去简直是小菜一碟,啊哈哈哈哈!”
风衣大叔里萨塔又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另一边,将所有石块切碎让它们停止行动坠落在周围的灰披风剑士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观望着星洛特和里萨塔两人。
星洛特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腹部被石块撞击的后余阵痛也没有完全消失。后方的里萨塔走上前,站在他身边。
“谢谢你了,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星洛特说。里萨塔将咬在左边的烟斗推到另一边,嘴角上弯。
“哟,那边的少年,造型不错嘛!”
诶,能看出来是少年吗?星洛特怀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胡渣大叔。
“你的剑好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武器店买到的一般品种呢,那种光泽实在是太漂亮了!”里萨塔接着说。
“救兵是么,来多少都没关系,挡我前路之人,我将一一斩杀。”
“喔,感觉好帅气!”里萨塔向前竖起大拇指,双眼放光地称赞道。
帅气你妹!星洛特忍不住在心中叫道。
对面灰披风剑士的银色长剑再次像染了色一样变黑。他单手握剑,慢慢挥过头顶,直到将长剑背到身后,接着猛然朝前劈下——
黑色的剑身不知什么时候生长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长度,当星洛特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影已经对准他头顶砸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肩膀被里萨塔猛推了一下,就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撞在左边破败不堪的墙面上。
轰响,伴随着大地的强烈晃动,巷道的石板路面被那夸张的黑色剑身砸出了一条四分五裂的线坑,翻起的石板下面扩散的烟尘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呆着别动。”
他听见了里萨塔的指示,以及朝前方快速远去的脚步声——剑刃的空震和劈砍声,大型石块的撞击声和步法的移动声,剑气的穿梭声和风呼啸声——最后是,咳嗽声。
烟尘也因为前方的战斗加速散开,星洛特终于能看清楚前面的状况。不过战斗好像已经结束了。
灰披风剑士一只手握住插在无法再称之为路面的路面上的银色长剑剑柄,另一只手捂住嘴,单腿蹲着身体在那里咳嗽,每咳一下都有不少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旁边不远,挨着墙站着的里萨塔嘴里的烟斗冒着烟,头顶上还有两个西瓜大的石块上下漂浮。
星洛特又一次看见了里萨塔那锐利的眼神。他站起来,望着前面的两人。
里萨塔没有动作,灰披风剑士将剑拔了出来,星洛特心脏为之一紧。但对方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挥剑进攻,只是抬起头从刘海的缝隙中看着星洛特,同时他的背后开始像燃烧的蜡烛升腾烟雾那样升腾起两股黑色物质。
之所以称之为物质,是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描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与他用来改变剑身长度的黑色物质一样,不是雾气,也不是液体。
那背后越积越多的黑色物质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好似两张扭曲的脸,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星洛特看呆了,自己的内心似乎正在被那没有名字的黑色物质吸引着……
很快黑色物质变化成最终形态。是一对羽翼。是一对不需要连接背部肌肉加以控制的黑色羽翼。
翅膀扇动,灰披风剑士的视线转向里萨塔,叼着烟斗的大叔也以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下一个瞬间,翅膀舞动产生的气流吹起尘土,灰披风剑士如箭一般冲上高空,从视野之中消失。
太神奇了,星洛特所见的这一切都太神奇了,令他说不出话,直到里萨塔叫了他几遍,才让他回过神。
“喂,小哥,那家伙已经走了。”
“啊啊!你看到了吗,大叔,你也看到了吧,那家伙的背后长出来奇怪的翅膀,那绝对不正常吧!”星洛特的内心涌上来一阵莫名的兴奋。
“会躲在这种地方,大白天袭击人的家伙,你觉得他能正常吗……”里萨塔把烟斗拿在手上,嘴里呼出灰烟,眨了眨眼睛接着说:“说起来,我没出手之前,你做出反击的时候,绝对喊出了咒术名字吧!”
“事到如今回过头来吐槽的居然是这个吗!那、那只是情不自禁而已,一时紧张,就喊出来了……”星洛特赶紧解释道,握在手里的半根的小魔杖被他塞回口袋里。
“三年级开始就应该被要求掌握默声咒术了吧,依我看从入学起就不应该放任施咒发声,没有人能证明那对成功施放咒术有帮助,”里萨塔一只手叉腰,眯起眼睛看着星洛特,“最主要的是,施放咒术还喊出名字,实在太二傻了。你不会还没有完全习惯默声咒术吧,嗯呵呵呵呵……”
“总之我只是一不小心。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最后是你把他打伤了吗?”
里萨塔又吸了一口烟,浓烈的气味呛得星洛特有点难受。
他吐出了好几个眼圈之后,才停下来回答星洛特的问题:“没有,那家伙比想象中难缠,他是自己突然停下来咳嗽吐血的。不过,也因为他这个突然的动作,让我看到了一点比背上长出悬空羽翼更有趣的东西。”
里萨塔意味深长地看着星洛特,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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